她转身面对那人,面无表情地回到,“对,我就是田舍妇,不仅我是,我家祖上三代都是。怎么?有问题么?”
许是没料到她一个不起眼的小姑娘能有这样的脾气,对面的人明显愣怔一瞬,一张白嫩嫩的小脸,肉眼可见地涨红起来。
她咬牙切齿、怒目而视,憋了半天,吐出一句“不知廉耻!”言讫将头一转,趾高气昂地转身要走。
“等等。”姚月娥伸臂挡住了她。
她缓缓转身过去,攫住那女子的双眼,一字一句地反问:“不
知廉耻?”
许是跟在封令铎身边久了,姚月娥严肃起来,竟也带着几分迫人的威压。那女子神色微微起了变化,凛着后背往丫鬟身后退了几步。
姚月娥神情冷漠,对那主仆二人道:“妾身并不觉得身为田舍妇是什么丢脸的事,为什么要知廉耻?大昭朝以农为本,没有那些田舍妇田舍翁缴纳税款,你父兄哪里来的俸禄?没有他们种地交粮,你哪来的米面填肚?所以你凭什么看不起他们?”
“大胆!”那女子被怼得哑口,只能凛着声音虚张声势,“你、你可知道我是谁?!”
姚月娥愣了愣,从头到尾地将她扫了一遍,才无所谓地摇了摇头,道:“不知道。”
说完扭头就走,身体力行地诠释了一遍“可惜老娘也不想知道”的态度。
“掌柜的!掌柜的!”那女子气得跺脚,指着姚月娥的背影大叫,“把她、把她轰出去!快点!”
掌柜的一听倒犯了难,只陪着笑脸安慰那女子道:“这可不好使。我们东家规定了凡进门者,皆应以礼相待,我今日若是把人轰出去了,我明日就得被东家给辞退了……”
“好!好好!”女子怒不可遏,连说话的声音都染上了哭腔,“她不走,行!我走!”言讫,她转身便对身旁的丫鬟吩咐,“东西放下,我们走!”
“这是怎么了?”
门前的台阶下,一人从马车上下来,阔步进了这间成衣铺。
那掌柜的眼睛一亮,仿佛见到救星似得唤了句,“少东家。”
而一听这一句,女子脸上的表情当即便柔和下来,连说话的语气都轻了三分,委屈又嗔怪地唤了句,“薛老板。”
薛清笑了笑,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态度,问那女子道:“怎么了?最近天热,王三娘先消消火。”
想是这一句带着笑音的“王三娘”唤得她心头舒坦,王三娘只轻轻地瞥了姚月娥一眼,轻哼一声,不再说话了。
也是在这个时候,姚月娥才看清来人。
“薛老板?!”
“姚师傅?”
两个声音同时响起,一样的惊讶与欣喜。
“姚师傅是什么时候来上京的?”薛清问:“怎么不让人知会我一声,我也好安排人手护送啊。”
姚月娥笑笑,挥手道:“才到的,这位是叶少卿的手下,有他一路护送我上京,薛老板不必费心。”
薛清这才发现姚月娥身后的暗卫和齐猛,拱手对他们拜了拜。
算起来,两人也有一月的时间没见了。想起上一次见面还是他邀请姚月娥来上京,如今再碰面,人便已经到了上京了。
薛清心头欢喜,看了眼门外的天色,估摸着时辰对姚月娥道:“姚师傅既来了上京,薛某也该尽到地主之谊,如今恰好是膳时,几位若是不嫌弃,还望赏光让薛某……”
“诶!这不好吧?”姚月娥打断薛清,“之前在嘉禾县的时候,薛老板就多有照拂,今日怎好再让薛老板破费?”
薛清摆手笑到,“不打紧不打紧,薛某名下还有几处酒楼,也算不上破费。另外用完午膳,薛某恰好邀请姚师傅一道,往薛某的瓷器铺子上看看。今日到了一批汝窑和钧窑的茶器,还是瓷器名家张廷怀先生的作品,姚师傅若是感兴趣,刚好帮薛某参谋参谋。”
“可是午后我们还要送姚师傅去……”
“真的?!”
暗卫的话被姚月娥兴奋的声音掐断了。:
原本还推脱不已的人一听瓷器,登时化作见了耗子的猫,神采奕奕地催促着薛清快走,就差提议边吃边看了……
这一幕让王三娘也傻了眼。
薛清像是完全将她给忘了,直至行到门口才顿住步子,吩咐店里的掌柜道:“今日王三娘的单子,你记到我的私账上即可。”
言讫,他对着仍然错愕的王三娘拱手道了句,“对不住,您请便。”
而后便引着姚月娥一行人,匆匆地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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